认真度过时间，真正的永恒才会到来 - 新京报?

叶夫根尼·沃多拉兹金的《飞行员》写于2016年，与在俄罗斯及世界各地屡获殊荣的著名《拉夫尔》相比，《飞行员》的受欢迎程度稍差，但这部小说仍然是读者了解科幻外壳的重要窗口之一。小说的主要情节非常简单：出生于幸福知识分子家庭的艺术家因诺肯季·彼得罗维奇·普拉东诺夫，因被指控谋杀邻居扎列茨基并参与反革命活动，被投入臭名昭著的索洛维茨劳改营。 20世纪30年代，他参加了索洛韦茨劳改营的“冷冻实验”。 1999年夏天，普拉东诺夫被盖革博士“融化”，意外地重获新生。但读过小说的读者都知道，即​​使有冻人这样的设定，《飞行者》也不是科幻小说。科幻小说常常以基础科学为基础创造奇异的世界，并聚焦于科技的世界，但沃多·拉兹金的小说并没有详细描述这些内容。比如，让主角穿越时空的关键技术——冷冻剂液体配方，就被简单地冒充为“失落的配方”。我们无法在“科幻小说”中进行弗雷德里克·詹姆森所说的“未来考古学”，因为这部小说的核心实际上是对上个世纪的倒退。作者使用这种乌托邦式的情节并不是为了猎奇，而是为了获得一个穿梭时间长廊的通行证，以达到他的道德叙事目标。换句话说，这部作品和《RAFL》一样，依然聚焦于对手的精神成长和道德救赎。叶夫根尼·沃多拉兹金（евгений Водолазкин），1964年出生于基辅，俄罗斯当代作家、文学博士。语言学博士，古代俄罗斯文学专家。 2012年出版长篇小说《拉威尔》，荣获“大图书奖”和“亚斯纳亚·波利亚纳”奖。作者 |刘妙文（北京g外国语大学）《飞行家》 作者：【俄文】叶夫根尼·沃多拉兹金 译者：肖处洲 版本：后浪文学 |九洲出版社2025年6月 1.结构与叙事的时间 从事虚构文学创作二十年（自2005年《欧洲失窃案》以来）的沃多拉兹金，可以说是同时代作家中的大器晚成。他的文学声誉主要源于已被翻译成全球数十种语言的《拉维尔》（2012），以及经常出现在奖项入围名单中的新作品。从《Ravl》开始，Vodo Razkin的创作变得更加古老。 《飞行者》是继《拉维尔》之后再次引起评论界关注的作品。纵观沃多拉兹金的作品，读者不难发现其创作中的某种模式。我们也可以对此做一个简单的概括：叙事时间的断裂与分层；叙事体裁的混合（日记风格或书信风格）；主题重点关注永恒和普遍的问题；古代俄罗斯价值观在世界观方面的传承等等。沃多拉兹金小说的上述特点都与他本人对俄罗斯古代文学的研究有关。从思想和创作方法上看，他目前的所有小说都可以看作是他研究的一个循环。在从事文学工作之前，沃多拉兹金是一位语言学家。毕业于基辅大学和俄罗斯科学院普希金学院文学研究所。毕业后，他在普希金故居从事俄罗斯古代文学研究，是一位伟大的俄罗斯古代文学专家。笔者2000年在慕尼黑出版的研究专着《古代俄罗斯文学中的世界史》在学界颇有威望，但学术研究逐渐不能满足他表达的需要。用作者自己的话说：“有些东西不适合叙述，喜历史文献研究，但需要另一种语言来表达，一种非理性的语言来表达。”因此，他选择转向小说。作为作者创作直觉的产物，名作《拉维尔》与现实材料的使用保持着与研究作用更紧密的联系。与《拉维尔》一样，《飞行员》是非历史性的（неисторический роман），采用碎片化的叙事方式《索洛维约夫与拉里约诺夫》的叙事模式在结构上与俄罗斯古代编年史非常相似，说白了，《飞行员》的故事背景就是作者所熟悉的20世纪，小说的情节在两个时间层次上展开。 20世纪；另一个是20世纪末，1999年夏天。记忆与现实截然相反。20 世纪末，作为搬运工杆两端的货物。普拉东诺夫的线性时间被冷冻实验打乱了。复活后，他在盖革博士的建议下写了日记，以帮助记忆恢复。记忆的重构以日记的形式呈现。小说的第一部分是主人公普拉托诺夫的日记。主角无法控制自己记忆的恢复。他的意识照亮哪一段记忆片段取决于作者的控制，这实在是不可能遵循模仿的理论。小说的主人公说：“如果记忆像镜子一样再现生活，那就太无趣了。记忆是有选择性的，这也是艺术中的通病。”这句话显然是作者意识的流露。照片来自 Unsplash。主角的记忆不再被尤里捕捉到，而是暂时的，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并没有完全恢复。迪的时间内容是主观的，作者可以自由插入不同的片段。小说的叙述在20世纪初和20世纪末之间来回穿梭。他所要做的就是在每本日记中标记日期。但英雄并没有标记日期，只标记了星期几。一周是一个短周期，有7天。这是《圣经》创世记中上帝用六天创造世界并在第七天休息的传说的世俗应用。时间被赋予了循环特性。换句话说，通过呈现日记的主观视角和周的标记，文本具有超越线性时间的属性，甚至具有一定的永恒性。也对应了《鲁滨逊漂流记》形成了一种互文性：鲁滨逊在荒岛上生活时，也用刻痕来记录日子，并用刻痕来计算时间。但我们也不能把这种重复看成是一个简单的循环。这是作者独特的表达方式。时间观念。我们可以在两位英雄身上看到这种品质。他们的祖父和孙女都叫娜斯蒂亚。小娜斯佳是另一个娜斯佳生命的延续。普拉东诺夫先是在1920年代爱上了阿纳斯塔西娅，然后又在1999年爱上了他的孙女娜斯佳。这就像两次进入时间之河，拿走了同一块石头。显然，两个纳斯塔不是同一个人，但他们是过去的重复，也是过去的新的。换句话说，作者并不相信时间是顺序发展的，也不相信时间是循环的，而是两者的融合。小说的第二部分通过三个人的日记并行讲述。在这种方法中，事件以多个维度呈现。在小说的第二部分，作者在每篇日记的副标题中都采用了叙事技巧。随着叙事情节的发展，太阳印记消失，然后名字也被隐藏，只留下方括号等。最后，括号完全消失，小说文本从叙述者的屏障走向整合和统一。这也是沃多拉兹金从11世纪至15世纪的古俄罗斯文献中记录的特征之一：当时的文学并不关心作者是谁？重要的是写字，说不重要。沃多拉兹金的注释手法在俄罗斯文学史上也有传统。普希金诗体小说《叶甫盖尼·奥涅金》中的诗句标题和省略号等非语言符号也具有类似的叙事功能。著名学者蒂扬诺夫研究《叶甫盖尼·奥涅金》，这些符号被称为“次要语义符号”和“文本对等物”。这些小方法确实承载着作者表达世界观的思想，它们在整体文本中的语义和象征价值是不能完全忽视的。作者字幕的改变其实是gen世界观的时代反思：让叙事在地球上呈线性，叙事的永恒循环进入时间螺旋。这个叙事秘密在盖革的日记中被揭露：“我读到过这样的说法，日期属于线性时间，而星期属于循环时间。线性时间是历史性的，而循环时间是一个闭环，甚至是时间。你可以称之为永恒。” 。其中有重复，但不属于线性叙述。它是一种具有生命力的时间结构，或者可以称为基督的时间。它是定向线性叙事与神圣循环节奏相结合的产物。这与沃多拉兹金研究古代俄罗斯文学时得出的结论类似：古代俄罗斯世界观的主体部分不仅是关于时间和永恒的，而且是关于重复和独特的。叶夫根尼·沃多拉兹金。二、记忆的回忆与救赎沃多拉兹金的创作突破了后现代主义对文学无意义的迷恋本质与形式成为对文学虚无主义的抵抗，让文学回归道德领域，成为思考和回应现实社会问题的重要空间。小说中“复活”的主要概念就是建立在这个基础上的。普拉东诺夫的复活与圣经中拉撒路复活的故事有关。拉撒路死后四天从山洞中复活，这是“奇迹”最有利的表现之一。穆罗姆采夫（лабаротория по ззораживанию и регерации）领导的低温再生实验室，简称лазарь，对应俄罗斯小说中“拉撒路”的拼写，这显然是沃多·拉兹金小说中圣经主题的又一次闪现。本质上来说，普拉东诺夫的复活是一个奇迹。主角认为神复活了拉撒路，或许是为了偿还他的罪孽，所以他得到的时间就是救赎的时间。而这次的赎罪却很奇怪。它来自上帝，但以道成肉身的形式出现，连接尘世时间和永恒时间。救赎时间是沃多拉兹金通过研究古代俄罗斯编年史和圣经故事而得出的概念。它的根源确实与圣经和宗教的概念紧密相连。古代俄罗斯人相信，生命的徒劳和无意义只能通过个人救赎来缓解。在世界观上，古代俄罗斯人保持着世界普遍、不变的观念。在这个概念中，过去和现在之间没有明确的界限，历史表现出一定的静态性。俄罗斯学者博奇金纳（м.В.бочикина）将这种现象称为“超越时间的同步性”。沃多拉兹金也转移了这一概念。例如，小说中谈到俄罗斯的腐败时，主人公写道：“这是我第二次听到他说腐败这个词。但腐败是一个永恒的话题。”等等，1999年和1899年都是如此，其他年份也不例外。”（70）时间的沉默是永恒的。这种永恒并不排除真实时间的唯一性，而只是强调永恒时间与尘世时间的区别。两者形成独特的因果关系。地球遵循线性时间，天堂遵循永恒时间，达拉克与“救赎时间”联系在一起。两者之间的因果关系是救赎的时间只能发生在线性的框架内，但救赎行为本身就是进入永恒时间的一个窗口，这体现在人在地球上的生活中可以有机会获得救赎，即使它反对永恒的时间，也不会破坏这个时间的根本价值，因此，沃多·拉兹金的小说对地面真理的细节表现出了作者的很多意识。盖革博士，为例如，“因诺肯季的历史不仅穿越时空。它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历史是由现象而不是事件组成的。因诺肯季眼中的历史包括世界上发生的一切。显然，草和茶炊（231）也包括在内，“发挥作用”（399）。沃多·拉兹金的小说就是基于这种活生生的小说文本方法。而且，对世界时间的强调也体现在《因诺肯季》中。因诺肯季在阅读《往事编年史》时注意到，编年史家们也记录了没有重大历史事件的时间，因为他们“害怕失去哪怕一小部分时间”，因为“只有认真地度过时间，永恒才会到来。”（376）这就是沃多拉兹金小说中尘世时间与永恒时间的辩证关系。回顾，换句话说，就是得到p的过程主角获得他的记忆。因为时间的流逝和神秘的技术，敌人的敌人在另一个陌生的世界。他是历史的见证者，是现代文明海洋中的鲁滨逊漂流记。他在一座孤岛上生存得很好，并继续探索记忆和过去。在现代世界，他是一个没有自己时间和空间的人。他是1999年的其余世界，他的意外降落是为了回到地球进行救赎，因为救赎无法在冷冻足的永恒不动的时间里完成。这就是沃多拉兹金的小说与其前后作品的相似之处。无论是成名作《RAFL》还是2023年的《Chakin》，救赎的主题始终贯穿其中。 《拉夫尔》 作者：【俄文】叶夫根尼·沃多拉兹金 译者：刘洪波 版本：中信出版社 |大方2024年5月 从一般意义上来说，灵魂救赎的主题是作者历史视角的选择。这种历史观也被人们所接受。中世纪俄罗斯人的转述：作为一个旁观者，他认为20世纪的一切历史灾难都不是物质条件（通常所说的客观原因）造成的，而完全是因为“人们心中积聚了太多的邪恶……必须找到发泄的出口”。罪恶累积造成的灾难必须靠所有人的赎罪来弥补。如果是一般意义上的救赎，那么作为个体，普拉东诺夫在20世纪末重生时曾有过一次个人救赎事件，那就是扎列茨基之死。在小说的第一部分，主人公的记忆选择性地回避了扎雷茨基死亡的细节，他甚至在盖革博士的帮助下拿到了一份无罪证明。事实上，复活后没有人会怀疑普拉东诺夫的清白。在所有人眼中，他都是一个不幸的受害者，正如他自己之前的记忆所显示的那样。但在小说的结尾，在一架壮观的飞机上，柏拉图v记得扎雷茨基事件的细节：是他用忒弥斯雕像杀死了举报人扎雷茨基。在早期的记忆中，扎雷茨基被主角的记忆描述为一个脾气暴躁的小偷和看门人。代表正义的忒弥斯雕像在描述中反复闪现，直到最后才揭晓它是杀人工具。事实上，小说还暗示了阿纳斯塔西娅的死亡：她的遗言是“扎雷茨基是我的错……我杀了他。”他死前的记忆是如此混乱，但他的孙女纳斯佳猜出了扎雷茨基案的真相。真正的罪魁祸首是普拉东诺夫。新诞生的对手直到最后都没有记起真相，这件事被隐藏在他记忆的最深处。悔改和赎罪因而成为普拉东诺夫重生的价值和意义：“因为我悔改了我的罪孽，所以它变成了一种解脱。它既存在又被消除。”尘世时间和永恒时间在这赎罪时刻架起桥梁t，个体完成救赎，进入永恒时间。 3.集中营和乌托邦 《飞行员》在某种程度上触及了俄罗斯文学中的两个传统：集中营文学（лагерная литература）和彼得堡文本（петербургсканного текст）。但这两个传统也是其赖以存在的要素之一，我们是文本的作者，就像科幻小说的外壳一样。不少当代俄罗斯作家把目光投向20世纪，改写20世纪的俄罗斯，比如《亚西娜睁开眼睛的祖雷哈》。作家们回到 20 世纪的灾难时刻，为当代俄罗斯寻找出路。 《飞行员》是作家们从道德角度纳入苏联生活经历的一次尝试，而集中营几乎是俄罗斯作家在改写苏联历史的过程中必须面对的问题。自索尔日以来，集中营文学建立了一种沉重的、灾难性的写作范式恩尼岑和沙拉莫夫，但沃多拉兹金并没有选择他们传统的现实主义道路来描绘地狱的场景（尽管小说中的主观云没有那么可怕）。索尔仁尼琴和沙拉莫夫的文学来自于他们自己的真实经历。尽管沃多拉兹金出生在苏联时代，但他并不是受害者。书中对集中营的描述可能与曾经教过他的著名学术学者利哈乔夫的经历有关。作者在2002年出版了《德米特里·利哈乔夫和他的时代》一书，熟悉了利哈乔夫本人在索洛维茨劳改营的场景。但书中对集中营的描述却来自于作者对现有文本的独特处理。需要特别强调的是，冷冻实验的乌托邦场景将敌人从地狱的场景中拯救出来。集中营这一世俗炼狱的写作范式在这部小说中被弱化了。乌托邦模型还包括一个集体vebirds在一定程度上对创伤和牺牲没有意识，痛苦从神奇的重生神话中消失了。但作者对积极乌托邦的排斥是强烈的，小说借助盖革博士的叙述揭示了作者的观点。因诺肯季在观看苏联电影和电视剧时，在电视上向一名共青团成员愤怒地抱怨：“还有数百万人在劳改营里，但他的脸上却洋溢着真诚的幸福……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怎么能幸福呢？嗯？”普拉东诺夫不喜欢乌托邦。对他来说，追求幸福就会导致不幸。主角亲自穿越到了承诺的美好未来，而真实的历史却粉碎了乌托邦的承诺。这是他不喜欢乌托邦的主要原因。他对将乌托邦强加于现实世界所造成的人类风险和成本有自己的理解，因此它从根本上来说是反乌托邦的。但这本身就体现了作者的矛盾本质r的意识形态。他对本世纪乌托邦世界终结后俄罗斯的态度很复杂：“现在他们看似自由了，但他们的脸上却充满酸味！我曾经相信幸福会随着自由而来。” 。小说中对乌托邦的态度发展成为2019年小说《布里斯班》的主旋律。 《飞行者》外文版封面。小说中的主要隐喻“飞行员”实际上具有乌托邦的元素。这是一个文学乌托邦。飞行员是主角重生后记住的一个词。有时普拉东诺夫认为这是他的职业。但这不仅仅是一种职业爱好；它更是一种职业爱好。这是一个复杂的符号。首先，飞行的行为隐喻着垂直上升，远离尘世的混乱、肮脏和痛苦，这完全符合乌托邦的原始冲动——寻找并到达别处；其次，天空是纯粹的视角，象征着一种理想化的、永恒的视角。脱离了具体性。主人公渴望飞翔，渴望超越现实，渴望一个更纯净的国度。小说中的主人公熟悉勃洛克的诗作《飞行员》，这也使得小说与白银时代的象征主义文学传统有着一定的联系。主角认为，俄语中的“飞行员”（авиатор）一词比“飞行员”（лёёик）一词更有飞行感，带有自由的想象和马达的轰鸣声。沃多拉兹金认为，文学应该聚焦天空，创作者就像飞行员：“我们地球上的人就像在尘埃中磨蹭的小蚂蚁。但在天空中，一切都完全不同了。” （147）作家不应该沉迷于日常写作，虽然日常生活和细节也很重要，作家的使命应该在天。白银时代象征主义世界观的核心在于岸上世界与彼岸世界的二元关系。世界的另一边。象征主义者痴迷于另一面，鄙视现实世界。后来，阿克梅主义者呼吁回归大地和物质性。他的思想是辩证的，介于象征主义和阿美主义之间。只有度过时光，才能真正的永恒到来；对于飞行员来说，他不仅关注世界，而且悬挂在世界之上，飞向永恒。照片来自 Unsplash。作者/刘妙文编者/张晋/赵琳校对